1 ) 欲望变形记
《钢琴教师》是一部让我真的看进去了的电影,看到最后仿佛自己已经与女主角Erika合二为一,她的命运时刻揪着我的心。很多人说Erika太过变态,恶心至极,我觉得她的变态合乎情理,带有某种程度的必然。一个女性正常的爱和欲受到长期残忍的禁锢压抑,除了钢琴,她的生活如此苍白无味,强烈的生命热情无法宣泄,抽掉了生活正常的部分预示着必有不正常的事要发生。对于一个性格刚毅、棱角分明的人来说,中间的路被切断了,那就由一个极端直接跳到另一个极端去。长时的沉默往往要接一个火力强劲的爆发,禁欲多年的红衣主教才最知下流之事的诱惑有多么强烈。
有一场戏是Erika在色情录影带店看色情片时从垃圾筒里捡出粘有精液的卫生纸嗅,镜头一直对准她的脸,依然是那么冷峻高贵,一如她在演奏厅里弹钢琴的样子。行为与精神状态如此的不和谐制造出让人心惊的反差效果。Erika的灵魂是矛盾分裂的,人格中的各个部分相互冲突着,相互败坏着。Erika是如何看待自己的那些性偏好呢?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从几处情节中我们可以得到些暗示。比如,Erika在色情录影带店里遇到了自己的一个学生,之后在上课时她表达了对学生去看录像的看法,Erika痛斥学生,说他的行为龌龊下流,这无疑也表达了她自己灰暗的性爱观。她并不认为自己的那些性偏好是好的、正当的,她虽然做着最离经叛道的事情来反对母亲,可母亲的观念对她的影响还是留在了骨子里,成了她自己的一部分反对自己的另一部分。她否定身体的欲望,可偏偏又只能从自己认为是下流不堪的东西中获得快感。这种爱欲中夹杂着恨、复仇与绝望。她根本不懂得爱欲中也有着温暖的拥抱,有着对伤痕的怜惜,有着灵与肉完美结合的瞬间。她可怕的家庭环境毁了她,某些美好珍贵的东西从她的生命中溜走了,她对它们视而不见,剩下的只是些划伤心灵的欲望表达。
当Erika偷看情侣在汽车中做爱被发现,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子是多么令人心酸,她也不过是渴望爱呀,有着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的初始动机,正常的欲望变了形,是她的错吗?把谁放到那种家庭环境下,不会生出些变态的行径?人们都对她的变态行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可谁又意识到她首先是个可怜的受伤者。可不管是非对错,她只有爱的渴望,却已经不懂得如何去爱了,由此引发的悲剧也总要由她这个可怜人来硬生生地扛下。
Walter的出现着实是她生命中的幸事,一个年轻英俊、才华横溢、朝气蓬勃的男孩,不顾一切地爱上了Erika这个年老色衰、严肃刻板的40岁女人,这种吸引完全是赤裸的灵魂对灵魂的吸引,一切外在的、物质性的东西都显得微不足道,让那些世俗之人去在乎吧!在弹奏舒伯特音乐的过程中,两人的相互认识跳过一切表相,直接深入不为人知的灵魂深处,在那里,他们用音符诉说着彼此才懂的语言。这种相遇是不多见的,韶华己逝的Erika终于等来了她灵魂的救赎时刻,可最悲哀的是,Erika己经是个烂掉一半的人,她注定要成为一个离幸福最近,而又要亲手把幸福砸碎的悲剧人物,她的悲剧早就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孕育潜伏着了,只等一个残忍悲壮的爆发。
Erika和Walter接下来的三次性接触我不想详述,总之,看到Walter炽热的爱如何在震惊与屈辱之下被一点一点消磨殆尽,看到Erika那种用超强意志长期维持住了的理性与平静如何一步一步瓦解为彻底地疯狂与绝望,我的内心无比刺痛。最后,在Erika的家中,Walter按照她的要求把她的妈妈锁起来,粗暴地强奸了Erika,在整个强奸过程中,她一直如同一具死尸,空洞麻木的眼神透露着内心的幻灭感。这就是她想要的吗?她如此渴望,却一直没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有朋友曾跟我倾诉他性经历中的困惑,为什么每次都是在强烈欲望驱使下去做,可高潮过后总难免落寞与虚无。性爱不过是大自然为了种族延续的目的而赋予人的错觉?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在高潮过后依然拥有内心的充实富足?
人人皆有欲望,欲望在最初如同混沌,只具有动力,所指却是模糊的,欲望不应被禁止与否定,也做不到真正的被禁,它只会以病态的形式继续存在着。欲望应该有引导和节制,把生命的原动力引向美好的绽放。有如在古典音乐中那样,理性与激情协调地结合在一起,二者并不相互排斥贬低,而是相互需要,理性让激情不至于沦为纯粹动物性的本能行为,赋予性行为以人所特有的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抚慰。同时,生命的激情永远具有终极性意义,不要让理性成为没有目的而高高在上的冰冷之物。
这部电影最引起我思考的一点在于:身处Erika那样不幸的家庭是否一定要让不幸给毁掉?在艰难的境况下欲望扭曲、人格变形是否在劫难逃?人是否一定要屈从于环境与命运的必然?还是内心能够依从另一种属于自由王国的必然?让命运尽可能带给我最强烈的痛苦吧,但你毁不掉我的内在。法国思想家薇依说:“为在不幸中有力量正视不幸,必须有超自然的食粮。”受自然规律支配的人性自身并不具有超越的力量,必须依靠摆脱自然规律制约的神性的召唤。古希腊的斯多葛学派也强调命运可以改变一切,除了德行,而有德的意志才是唯一重要的东西。在电影《浮云》中,幸子与Erika一样,是个不幸的女人,至死都没有得到一个接近幸福的机会,但她也至死都没有改变对爱的信念,没有变成一个要为她白白被辜负的一生讨个说法的怨妇。命运如浮云,内心如磐石,她的价值信念不是为了得到相应的幸福作为回报才坚持的,幸子是一位更值得我们肃然起敬的悲剧人物。
而Erika呢?她更让我心疼,她的人格在懵懵懂懂的少年时期就被不知不觉间塑造了,她还没来得及获得那抵制这一切的力量。当影片的最后,Erika拿出尖刀刺向胸口,殷红的鲜血染红衬衫,她的表情还是那样坚毅,身体之痛比起内心之痛又算得了什么。带着满心伤痕,她走进了茫茫夜色,她又能走向何方呢?
2 ) 双重人钢琴教师
《钢琴教师》是一部令人心悸憾人心魂的电影。由迈克尔·哈内克导演,原作者是诺奖得主艾尔芙蕾德·耶利内克,主演伊莎贝尔·于佩尔。简直是一场接近完美的结合。
年届四十的维也纳钢琴教授艾莉嘉长期与专横的母亲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母亲用爱的名义限制她的自由,不许她晚归不许她买式样稍微出格的衣物,用电话监视她的行踪,一切都在母亲的控制之下。就这样,没有爱情没有男人没有生命的热力,每天一成不变地与母亲就餐甚至同睡一张床,演出时也有母亲陪同。这简直要让人颠狂,她也恼火母亲的无处不在,甚至母女发生过激烈打斗,却仍只能囿于在这个残缺畸形的家。
作为一个社会人,她有符合她高贵职业的淡定与内敛的气质,盘发,着黑、白、灰的衣裳,她的脸几乎没有表情,抿着嘴,头微微昂着,露出长长的颈项。她内心骄傲,睥睨一切,待学生严苛。看上去是个中规中矩的教师,清心寡欲。
而下班后,她会神情自若地去色情录像厅,视男人们打量的眼光不顾。她会捡起别人污秽的纸巾放鼻子底下嗅,同样的面无表情。她会偷 窥情侣做爱,被人发现后仓惶逃走。她会躲在浴室里用刀片自残,然后娴熟自若地冲洗干净血污。她借种种变态行为来渲泻长久压抑的性欲。如果没有学生华德的追求,或许也算找到了自已的方式来平衡身体的欲望。
华特是个健康而精力充沛的年青人,他爱上了艾莉嘉。艾莉嘉越冷漠,他越有征服欲。他点燃了她,打破了她固有的平衡,表面一如止水的她原来有得是毁灭一切的激情。
起先她仍冷漠地拒绝,但华德在演奏会上宽慰她的学生令她妒火中烧,将碎玻璃装进学生的衣袋里,毁了她的手。那一刻华德意识到是她所为,也意识到她其实对他怀有强烈的爱欲。在卫生间找着她时,她替他口交,却不许他渲泻。她控制着他。她开始着有颜色的衣物,柠檬黄、铁锈红令她柔和。然后,她郑而重之的写了封信给华特,她把她最隐密的性幻想全部诉于华特,她说有好几年希望有人重力打她,在母亲的隔壁绑了她,与她粗暴地作爱。在她的理念里,或许这就是爱。然而华特鄙弃了她的病态。陷入泥淖中的她,开始茫然无措,她屈辱地向华特投降,想顺从他的方式,却不能,总是挫败。业已扭曲的她已丧失爱与性的能力。后来屡屡刺激却无法释放的华特,冲进她家以她信上的方式强暴了她。当她幻想成真时,却并没有快感,只有叫人痛不欲生的伤害。华特临走前说:爱情其实算不了什么。爱在此时也消殆已尽吧。只是年青的视爱情为游戏的华特可转眼就忘了她,而在她,是全盘皆输,彻底崩溃。
身心被严重摧残践踏的她仍回到母亲身边,最后只能向一个不断伤害自己的亲人索爱,看着叫人伤心不已。
演奏会再次遇见华特,他仍愉悦而轻松地向她招呼。她脸上尚有淤痕,她转身,抽了刀,向自己的肩部刺去,一朵血花残忍而美丽地盛开。收好刀子,她仍面无表情地向大街上走去。外面黑夜弥漫。
艾莉嘉的扮演者伊沙贝尔的表演当得上震撼人心。她几乎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却能精细地传达出急管繁弦的内心世界。僵硬的手、微微牵动的唇角、眼神的细微变化、局促不安的脸,她的世界一分为二,光明与阴暗,优雅与猥琐,漠然与激情,安宁与喧哗都在这张不表情的脸里。无为胜有为,克制的力量摧枯拉朽。
3 ) 让我们扭曲着长大,生活,爱情,性和死亡——钢琴教师
埃里卡,她的精细的护罩、她的妈妈,都被一起关在了一个带玻璃盖的乳酪盘里。只有当外面的人抓住玻璃盖顶上的圆形把手并且把它向上提起时,玻璃盖才会打开。埃里卡是琥珀中的一只小昆虫,它是永恒的,永不会变老…… -------《钢琴教师》
初看这部电影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又几次看过,当时看完以后还很认真的写了日记。前些天翻出来才觉得有意思。决定要准备写些什么。
这部电影由伊莎贝尔·于佩尔Isabelle Huppert 安妮·吉拉尔多Annie Girardot主演, 德国籍导演迈克尔·哈内克导演。
电影改编自2004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地利著名女作家艾尔弗雷德·耶利内克的代表作品之一——《钢琴教师》。并在第54届戛纳电影节中获奖,共获得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和最佳男女主角奖。
贯穿电影的是三个扭曲的人物形象。埃丽卡,克雷默尔和埃丽卡的母亲。埃丽卡的母亲是一个专制而倔强的老太太,她以自己的专制形象控制着埃丽卡的生活,甚至是已经40岁的埃丽卡。埃丽卡是个同样性格坚强好胜,但是多少扭曲了灵魂的女人,一手的好钢琴,严肃而古板,她和母亲一直生活在男性缺席的环境中。克雷默尔是个很有天分并且英俊的钢琴学生。埃丽卡父亲这个角色在电影中没有直接出现,但是从对白中我们知道他一直被家中的两个女人厌恶,并死在了精神病医院。
在埃丽卡的身上体现着多重的性格:一是她身上的女性的欲望要求,比如她偷窥车厢中他人的性行为,偷偷看承认电影并嗅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带有精液味道的手纸。倘若说这些多少都有些是不正常的话,那么她对那个女学生的嫉妒心理则把她女性心理上的特征表现出来。二是,她有长期来形成的贞洁观念。比如她总是正襟危坐而且严肃的抗拒生活中的男人。三是,她受其母亲的强制影响而自发的对欲望进行抵触和压抑。四是,她自己认识到的,自己与所爱的学生的角色差距。多重人格的娇妻出现,使得我们的埃丽卡注定命运悲哀而绝望。
关于自残。。。。。。。。
在看这部电影以前我觉得首先要做一个定位,你究竟用怎样的心态来看这么一部好像有点BT的电影,开始我是带着窥伺的心理的,但是最后就觉得悲哀了。
一个朋友说电影中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埃丽卡在浴室里自残的那一段。
这个情节是这样的,埃丽卡在浴室中,从容平静的用刀片切割自己的下体,然后看到白色的浴缸中是鲜红的血,再然后,埃丽卡神色从容的洗掉这些血,出去和母亲一起吃饭。
朋友说这样BT到了极点。我觉得这么一段还是很有看头的。这段其实是埃丽卡的几种心理叠加。我觉得有三个原因。
1。下体的流血象征着女性的生理周期。埃丽卡从小被母亲灌输,不能爱漂亮,不能穿花色的衣服。以致已经40岁的了的埃丽卡几乎全身黑色。她在这样的长大环境中已经慢慢退掉了自己女性的特征。于是她通过这样的行为强调自己的女性的身份。
2。下体的自残象征着自我惩罚。埃丽卡从来对异性抵触而敌对,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爱上克雷默尔,因为与她从小所默认的理念相违背。于是这样的行为是她对自己的自我惩罚。
3。下体的流血更是初夜的体现。电影中的埃丽卡没有结婚,但是她却渴望在追求感情并肉体的刺激的情况下保持处子的状态。
4。下体的自残其实是一场埃丽卡自己对自己的阉割。埃丽卡几乎是没有性别差异的长大的,在她的女性性征几乎泯灭的时候,突然而来的感情角力使得她的性别意识苏醒。所以这一举动实际上是她通过临摹的阉割回归女性角色。
关于性举动。。。。。。。
埃丽卡从发现克雷默尔这个有着音乐天才的年轻人到爱上他一直都表现的变态而强硬。他们第一次在卫生间发生关系的时候就体现出埃丽卡对克雷默尔的精神强奸。埃丽卡的生活中没有男人而自我压抑的抵触男人。当克雷默尔出现,埃丽卡在性的角度上大胆而报复性的挑战克雷默尔。其实与其说是在挑战克雷默尔或者报复她父亲自她幼年给她带来的创伤,不如说是在音乐上优秀的埃丽卡想在任何角度上挑战男性的角色——哪怕是性。
在第一次变态而强奸性质的性行为以后,第二次在球房中的性行为埃丽卡就显得多少少了一些抵触。而这次依然被埃丽卡的强硬而中断。这个时候,克雷默尔的男性传统的性观念已经被完全颠覆。从而在后来对埃丽卡施加拳脚和强迫的性行为。
埃丽卡的性观念是扭曲的,所以直接导致了片尾她选择自杀,逃离过去的扭曲环境,求得解脱。克雷默尔则选择了离开。这样的结尾无疑是虽然悲哀但是确是我们可以接受的。
所以,埃丽卡向一个正常的年轻人要求变态的爱情成为电影最悲哀的地方。
关于背景和音乐。。。。。。
这本是一部充满了心理分析的电影,于是电影的背景都以大面积的白色和黑色以及灰色组成,酷似精神病院。电影中你看不到轻松或者愉悦,由于背景故意营造出来的单调和苍白叫人禁不住发冷。
《钢琴教师》电影原声带以舒伯特的乐章为主,以巴赫、贝多芬、萧邦的乐章为辅。特别是电影中借由一些现场演奏的片断,勾勒出埃丽卡和克雷默尔的感情角力。
可惜我没有找到里面的原声,当时看电影的时候对音乐学院考试的那段印象最深刻。钢琴是多么被赋予魔力和弹性的乐器,或者如《海上钢琴师》那样的自我的快乐,或者如《钢琴别恋》中那样的爱情的临摹,或者如《莫扎特》传中那样命运的张力,或者如《钢琴家》中的那样热忱的期盼自由,又或者——如《钢琴教师》中这样人性的压抑扭曲。
4 ) 精神压抑
一位长期受母亲严格看管的中年钢琴女教授,在欲望长期被压抑下性格产生了偏差,年届四十还与母亲同房而卧。在动辄得咎的压力下,渐渐变得无法正常表达自己内心感受,所以总以严峻的晚娘面孔示人,而内心波涛汹涌,只能藉每天私下看A片或偷窥等变态行径来获得满足。
当她遇上一位年轻英俊的青年学生强力追求时,虽然两人彼此深深吸引,却被性格中的极端因子互相牵绊,导致了互相伤害的恐怖下场,不断挑战观众的接受能力,也彻底粉碎了每一个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丽信念。她把男主角当成挽救自己的最后希望,不仅向他展示她收藏的所有施虐刑具和绳索,并且一股脑把内心世界藉由书信吐露出,但这些尘封已久的肮脏念头吓坏了男主角,年少的他无法猜透出书信意含其实是求救讯号,因此两人的爱情开始逐渐分道扬镳。
无奈的是即使理智上分道扬镳,但欲望仍然不断来纠缠,当女主角后来主动开诚布公自己的过失后,男主角无法忍受诱惑于是重燃爱苗,然而这次短暂复合以一次不愉快的**经验告终。最后精神病传染到了男主角身上,他再也无法忍受女主角反反覆覆的变态行为,似乎总在愚弄他年幼无知,殊不知女主角的一切行径是一个受压抑心灵为寻找解脱的唯一办法,因此误会无可避免的造成了,他决定来到女主角家中,为她实现她心中彻底的欲望,鞭打甚至让她受重伤。她原来只是为寻求欲望的释放管道而已,没想到宣泄的方式过猛,回头却对自己造成了二度身心伤害。
最后女主角身心俱疲的精神渴望报复,让自己一手栽培的女学生右手致残,被发现后,又自伤,我们可以想见不断压抑后爆发、再压抑后更猛烈爆发的无限回圈下去,直到她或者毁灭或者得到救赎的一天。
5 ) La Pianiste中的舒伯特
Erica对于音乐的诠释跟她对于和Kemmel肉体关系的操纵在影片开头是并行的。关于舒伯特的对话出现了两次:一次是开头,Erica对Anna演示如何弹Im Dorfe时说,Schubert is not walking in the park. 后来Anna的母亲跟Erica表示,She's not attractive at all. All she has is only a bit talent. 当Erica跟Kemmel教舒伯特sonata in A major 第二乐章Andantino时,她不无讽刺地跟Kemmel说,Do you know Schubert is ugly? A handsome man like you can never be hurt. 影片显然塑造了Anna和她控制欲极强的母亲,作为Erica和自己母亲之间关系的一种投射。Kemmel演奏的舒伯特乐章是D959中明亮的scherzo, 跟他喜欢的拉赫G大调前奏曲都属于风流明丽的风格。两人在卫生间里性接触时对面音乐厅响起的是巴赫。
加入舒伯特既是对女主知识分子形象的直接烘托也是为了一种讽喻。舒伯特一生对于中产阶级的那种矛盾态度与Erica在阶级谱系上的位置互为镜像。前者夹在维也纳富裕阶层赞助者和下产知识分子里;后者位于中产边缘的Erica。然而舒伯特并不试着”迎合“两个不同阶级的口味,应该说,他本身就同时带有两个不同阶层的艺术趣味。哈内克直接将音乐中的肉欲的焦虑做了视觉呈现——Erica走出排练厅就走进了成人录像带厅。而Kemmel能被Erica枯槁的宣讲吸引,似乎也说明他自身趣味与之重合——Erica明显吸引了作为中产情爱趣味叛逆者的他。后文的棒球赛能看出他蛮中产直男大学生的。
教授通过艺术的话语权吸引学生进行交易;而在影片后半段,作为调情/博弈媒介的音乐隐去了。对于音乐的移情(先前,两个人借着音乐偷窥彼此的生活和对彼此的兴趣)被真实肉搏替代,这也许是这个片子最残酷的地方。
翻回来看,这片子另一个有趣之处大概是:性欲和职业音乐训练很多时候的确不能并存的。钢琴职业训练所要求的那种严苛的纪律性,有时能消解演奏家除了弹琴之外的一切激情的。当然,因人而异。
6 ) 裹尸布下的中产阶级母女
钢琴教师,她内心生活是“复调”式的,充满各种激烈的冲突与悖论,在平静的、不动声色的表达方式之下,隐藏着惊心动魄的分裂扭曲。过早过深地纠结于父亲疯狂的晚年生活,使她敏锐的感受力衍生出对于他人强烈的代入感;内心的老态龙钟与身体感觉的婴儿期相结合,使她像个怪物一样可怜,同时具有让健康人发疯的传染力与非凡才能。
“复调”式的心声使爱莉卡脱离了与他人的“合奏”,毫无遮掩的单纯的音调零落四散,成为她内心与“死气”搏斗的祭曲。然而,每种音调都是脱离的、暂停的、突然中断的、无法示人的、静默的时刻,它们使女人的空无表现在外——亦如她的面部表情。
衰朽与腐烂的女人,最其悲哀之处在于,至热至烈之情已经带动不了任何最初的感动;有的只是衰败之中难以抑制的体验。而母亲的意义在于,那是一个注定同她朽在一起的女人,并懂得为她遮起尸体。她们试图掌握自己的生活,不被男人死亡的阴影笼罩,但情感中却存在着过多的“控制不住的素材”——正是这些深深地挫伤了她。被别人挫伤,其创痛大多是外露的;被自己挫伤,则他人总是难以看见——爱莉卡就是这样,一如她的面部表情。
于佩尔的表演,因精准而无可挑剔。
爱莉卡的母亲,一个比自己女儿更为彻底、内外统一的中产阶级女性。丈夫的疯狂也许是她内心尊严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于是她的方式是无视其存在,亦无视任何自我的失衡与价值观的疑惑——而女儿成为她挽回尊严、积蓄力量的唯一存在。她的价值观不存在任何抵牾,一切让“有教养”的生活方式变得浑浊的东西都被她坚决排斥——女儿略显入时的衣服,略微晚点的归家,与年轻男子在家中交谈……女儿不断升级的“越轨”行为引起母亲一次次义正词严、歇斯底里的责难。之后,再以“我爱你”结束各种病态的争执。
与女儿不同,母亲如今并不需要用尽所有力气就能维持内心的平衡,或者说,她的内心已经死亡——她能够帮助女儿塑造出一个完美的、理性的、有魅力的、受人尊敬的钢琴教师形象,但却对女儿的分裂与焦虑无动于衷。“你永远是最优秀的”,“你要懂得控制自己”,“你疯了……你要坚强”……母亲以这样的方式不断将女儿安抚在自己所营造的以裹尸布覆盖的有尊严的幽闭空间。在她心中,这个空间中的一切成熟、优雅,却不知这种成熟与果实的丰满相反,是起皱的、甚至遭到蹂躏的。她以为一切将归于平静(可以猜到,因疯狂而死得毫无尊严的丈夫在她的叙述中维持着完美的形象),而裹尸布外已经血迹殷殷,女儿鲜热的血将她早已风干发黑的血痕浸湿。死亡以衰老、精神崩溃的形式直接进入母女二人的内心生活,逐渐扼杀了她们关于优雅与尊严的一切梦想。
然而,对于母亲,这一次的灾难相当于一次鞭尸,她愤怒、无助,却不再会感到疼痛。因此,在两个女人一夜的天崩地裂的动荡之后,母亲仍能如平常一样陪伴女儿参加音乐会,并期待着女儿那即将获得无数掌声与Bravo的演奏。
母亲不会知道,在女儿拿出短刀、扎进胸口,并悄然离场之后,她们的二人世界里又将多一具行尸走肉——爱莉卡的表情在因胸口的痛楚而瞬间抽搐后,很快归入死寂。也许,两个女人的关系将依然微妙,但生活大概会渐渐归入静默罢。
7 ) 【访谈】于佩尔谈《钢琴教师》
感谢eliza玉的辛苦汉化工作!
这篇是伊莎贝尔·于佩尔在2001年Regus London Film Festival(罗格斯伦敦电影节)的访谈,关于自己参演的不同影片、戏剧,对合作过的不同导演,更多的是对演员这个自我角色的分析、设定、把握,基本上字字句句都有着非一般的含义,是一段非常深刻的演员访谈。
这个时代最无可争议的优秀演员,伊莎贝尔于佩尔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什么是合适荧幕放映的,所以她拍摄了最新倍受争议的得奖影片《钢琴教师》这位法国明星回顾了其非凡的职业生涯,其中包括她长期的工作伙伴,让-吕克戈达尔和克劳德夏布洛。
Christopher Cook(以下简称CC):女士们,先生们,Isabelle Huppert!
[鼓掌]Michael Haneke很早以前就想和你一起工作,是真的吗?
Isabelle Huppert(以下简称IH):是的,他在做《大快人心》(Funny Games)之前就来见过我,我没有接,因为那时候电影还没有成型——展现暴力的方式是依靠人们的经验。这里面有太多的想象空间,对演员来说太危险。我没有勇气投入……虽然,事实证明这是部非常好的电影。但是却没有情节,没有满足演技需要的悲剧角色。为一个演员,不管有多困难都希望能够演到带一点悲剧性的角色,就像《钢琴教师》。《钢琴教师》是出悲剧,《大快人心》不是。
CC:当你看到《钢琴教师》的时候,对影片有没有产生过半刻怀疑?
IH:当然不会。Michael Haneke给我剧本的时跟我说也许你不会接,因为这部没有《大快人心》好。但我看了以后,并不认为它是不好的,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它有一个非常经典的结构,一个故事里有三个非常容易代入的角色,我可以这么说,这相当简单。所以基于这些理由,我立即就知道我遇到了一个非常好的角色,这电影里潜藏着大量复杂的情感。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吸引着我。
CC:你是何时开始调整自己的?当Erica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你是如何做到的?
IH:我认为,作为观众会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拍电影,但是作为演员,则不需要想这个问题,对我们而言,重要的是你怎么样去拍电影,而不是你为什么拍。这非常专业。当你决定去拍电影,你要体现电影里所有关于人性的深度,私人的欲望和艺术性的原因,这些都是成事最重要因素。这非常专业,所有的准备:怎么做服饰、化装、发型、鞋子,她怎样行动的,她怎样走路的,你知道吗?不仅仅是这些。当你真正投入电影中,你就不会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如何去做的问题,即便电影中有很多难以表现的场景,但因为Michael Haneke是如此伟大的导演,我认为一个伟大的导演不仅要热情,还要知道怎么去做,在并不真实的情况下知道怎么趋于现实,这就是如何去拍电影,如何去接近神秘地现实真相。考虑许多不得不解决的大量工作可以帮助你摆脱困境,比如,当我感觉不到表演的激情时,我仍然在表演。就是这样。
CC:你能准确地弹出电影中需要的钢琴曲,你是个钢琴家吗?
IH:我不是一个钢琴家。我只是像所有法国的小女孩一样学过钢琴。我学了12年感到厌烦,于是就停了下了。因为Michael希望两个钢琴手能够尽可能的真实,所以我们工作的很辛苦。不能仅仅从技术的层面上去理解钢琴,学习片中的音乐是接近影片灵魂的一条道路。因为这里面有舒伯特和巴赫成熟完美的音魂。通过对这些古典音乐的认识,帮助我们真正彻底地理解电影的核心。
CC:这部电影里有一个绝妙的地方就是请到Annie Girardot扮演你的母亲,她最近很少拍电影了,你们是怎么说服她的?
IH:是的,她最近是很少拍片。我曾经在一部叫《Docteur Françoise Gailland》的电影里扮演过她的女儿。这电影在70年代取到了不错的票房。她扮演一位患有癌症的母亲,我演她的女儿。自此以后,我再没有与她合作过。她演得非常精彩,我想她之前没有与Michael Haneke合作过,但是她却选择了这一部影片。你知道,她只是一个演员,她不会去问这么多问题,她只需要去演。
CC:她扮演了一个很可怕的母亲,简直就是一个怪物,却又非常令人同情。
IH:这就是Michael Haneke厉害的地方。每一个角色身上,善良和邪恶都同时存在着。他觉得这样的角色更能引起怜悯。但事实上,剧本里母亲的形象更接近漫画里的怪物伤害着她的女儿。但是安妮的表演,将它变得更加复杂。观众判断不出谁是受害者,谁是坏蛋。观众完全看不出谁控制了谁——不过,这正是电影所要讲的。控制和失控,统治和被统治。通常母亲是主宰者,但是我不能肯定,有些时候女儿似乎也掌握着主控权。
CC:你是在暗示拍摄会让人物关系看上去更紧张,你都是这样工作的吗?
IH:不,我认为剧本里写的场面更加激烈。也许因为安妮表现的过于脆弱,我不能把她打得太严重!剧本里这段是非常激烈的。我们需要做些调整……当你看到一个女儿打她的母亲,即使没有打的很严重。这真的很难。最终暴力不能只发生在表面上,要有内心的感受。这就是Michael Haneke要追求的——每个场面都能看到精神里的暴力。他说因为有时候这样的亲密关系让人难以承受,所以暴力不能表现为表面化地愤怒。
有一场戏,我要用自己压着她,剧本里的描述看来很像母女乱伦。但是当我们开始拍摄这场戏的时候,很奇怪里面不可思议的混乱感情和令人毛骨悚然地东西都消失了。——可能一个动因通过拍摄被显露出来了。这有点像一个小女孩想再回到母亲的肚子里去。这很微妙,不能讲是一个女儿没有跟母亲做成爱。这更令人不安,因为它触及到了一些更为深沉的东西。
CC:Erica要付出一些奇怪的代价才能变成一个大人——使她的成熟方式很不可思议。
IH:某种程度上,你是对的。电影的结尾你只能看见她在走路——怎么说呢,令人咋舌?这不是真的,她是一个非常脆弱的成年人。这也是她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伤害。她受到了伤害,但是… …她甚至无法自杀。在任何好的,浪漫的悲剧里,主角都应该死去。但是Michael Haneke不想让她像一个悲剧英雄般死去,电影只是模仿了悲剧的模式。至少,她承受了生命中第一次打击并幸存了下来。她承受并看清了痛苦.也许她就喜欢这样。谁知道呢?我希望如此。
CC:这个场景镜头自始至终对准你的脸,记录真正发生在你身上的结果。你是怎么准备?
IH:作为一名女演员,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架摄影机正对着你和你一起聆听最美丽的音乐更好的礼物了!再加上我需要搭飞机去看我的孩子们,所以我们只有5分钟时间这么做。这是真的!和Michael Haneke导演工作是件有趣的事……好吧,镜头通常有几个固定位置,远,中,近景。音乐实际就在那里像一个梦一样,因为通常你不能听音乐,但我真的可以听到音乐。我想我的脸上表现了可以让你感觉到你在听音乐时候的感觉,台词却做不到——这就是音乐和语言的区别,因为语言限制了台词。音乐是无限的。电影是一个很好的表达媒介,因为你在镜头里有一张脸就能表达你想要的,仅仅只有声音和图像。
Michael Haneke让这点变得更有趣,当时我们拍摄我在听音乐的时候——这是她堕入爱河的关键时刻,她爱上了他就像她也爱着的音乐。所以,所以本能的,我会多表现些感情——让你们看到,她堕入爱河了。但Michael是如此有趣,因为他可以读懂我的表情,我是表演堕入爱河的时候,他口口声声说,“她为堕入情网而生气”。因此,你有两种似是而非的感受,一方面她堕入爱河,另一方面,她为堕入情网而紧张。所以他说在我的脸上同时体现了两种正好相反的感觉,这非常有趣,你知道吗?
CC:这些时候通常都需要表现的很坚定,而你却表现的很放松。对你来说“表演”很简单吗?
IH:作为一个女演员拍电影,所有的时间对我来说都是休息,我拍电影没有一点困难不然我就不会拍了,因为我不是一个被虐待狂,你知道么?坐在椅子上听音乐要比拍强暴的镜头更不累人(就是省力些),因为后者需要花更多力气。但总体来说,我并不需要花力气,这很正常的事情。
CC:你做了很久的女演员了,从你还非常年轻的时候?
IH:年轻还是太小?
CC:差不多。
IH:我不清楚。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你应该记得这种状况是何时开始的。我不知道你是否提醒过自己,要成为一名演员。这最终变成了一种社会职能,你做了演员并以此为生,但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没想这么多,只是考虑如何去生存,或者说,如何找到一种生存方式。
我觉得一个演员的才华表现于能处理现实生活中遇不到事情,一种很少被用到的才华。与其说:“我想成为一名演员”不如说,“我做不了其他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努力成为一名演员。”
CC:你选择通过正式的训练。
IH:是的,像这样没有能力却想要变成一个女演员是不现实的,应该再去学些东西。所以我去了巴黎的戏剧学校。
CC:是什么促使你去学习,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IH:什么都没想……当你需要学习某些东西却又不能肯定一定就能学会的时候,就必须去学校。
CC:你当时是想要拍电影还是演舞台剧?
IH:我不觉得两者间有明确的差别。我希望我都能做好。我拍电影很快,拍过一些电视剧,然后我也上过舞台。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是话剧演员还只是电影演员。当然之后的10年里,我只是在拍电影,然后偶尔去演些话剧,然后更长的时间我是一个电影演员。
CC:我们都记得你曾经在“自然剧院”演出过席勒的《玛丽斯图亚特》,不就是一次很棒的经验么?
IH:这是一次非凡的经历,我被邀请去自然剧院扮演一个法国王后。我为此自豪。戏剧始终是一个难得的经验。对于我来说,拍电影就像去度假,一次不错的散步。但戏剧更像是登山。你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时候你跌入谷地或登上顶峰。还是用英文。现在,也许我再做困难会少一些。所有的古典语言,它不是我的母语-但一样是美好。
CC:你也为了欧里庇得斯的美狄亚做了长期的巡回,那些地方使你的表演扩展出了非凡的空间……
IH:但没有去希腊!
CC:这是段很长的时间是什么驱使你去做的?
IH:这只是段法国政府资助剧团项目的正常时间。首演阿维尼戏剧节,然后巴黎巡演。当你在法国的公共剧院做演出时,你必须把第一站留给巴黎,然后再开始各地巡演。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循环。我喜欢这样。出演之前我说希望尽可能在短的时间内做完,但一旦你这样做了,这有种似是而非的乐趣。只有这一晚上,绝无第二个,出现了这奇迹般的,恨不得让它一次又一次再现的五分钟。它就像毒品。
能一次去不同的舞台相当愉快,是种很棒的享受。相当长的时间里,我把电影比喻成音乐,我觉得拍电影很多地方都像音乐中的节奏。这就是为什么“钢琴教师”是一部伟大的电影,因为它表现它们之间的相似之处。但是戏剧,我觉得比较像雕塑。这是一个形状,你的形状。我脑中有个搞怪的形象。您可以扩展它,缩短它。
首先,我们在阿维尼翁的舞台上演出,然后去些较小的地方,然后是较大的地方。你必须改变音量,更响亮或更轻一些。这种方式使你必须和空间保持一致就像个雕塑。
CC:当我听说您正在扮演美狄亚,我想这不是您第一次扮演谋杀孩子的角色。是什么驱使您选择这些有瑕疵的女性角色呢?
IH:首先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没理由要为一个非常平庸的女人创作一部电影、或者戏剧。希腊人早就意识到,描绘一个不寻常的人物比描绘一个寻常人来得有趣——而这正是电影和戏剧的目的所在。我喜欢扮演不寻常的角色,并将其演绎得尽可能的寻常,因为我们都知道,悲剧与反常往往隐藏在常态之中。这是我喜爱这类角色的原因——在表演中体现冲突,试着理解善与恶是如何共存。
在戏剧领域,情况以一种复杂的方式得到改善。从前你只能扮演好人或坏人。不能将其混合起来。现在的角色变得更加模糊,观察善与恶如何共存于一个人物是非常有趣的。我觉得目前的电影更多尝试解释个体与社会的关系——在以前则更多的关注个体——好的个体与坏的个体。但有些人,比如克劳德·夏布洛,则试着在我们居住的社会与促使某些人变为恶魔的社会因素间建立联系。这是一种更政治化的良知,现在在电影中得到体现。目前拍电影依然是娱乐,但同时也是试着理解外部世界的运转的方式。对我来说这是个好现象,因为这是表现这些模糊而复杂的角色的一个途径。
CC:你赞同世俗中对邪恶或善良的定义吗,或者这些并不重要?
IH:这很重要,因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太难了,我不是哲学家……
CC:就谈一下在这些影片中扮演的角色……
IH:事情并非这样:每次在我出演之前,我会想该从哲学角度去探讨一下,考虑一下是否需要努力原谅坏人。但是,本能上……我尽可能不去同情我要演的角色,我只是努力去感受他们,努力去理解他们。有些影片只是为了提出问题,并不是为了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我认为,在这类影片中,我就是这么做的。因为这类影片只是为了把问题表现出来,让大家去讨论。每个观众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找到自己的答案。
CC:你是怎样在脚本中发现这些的呢?
IH:第一页和最后一页!我不可能怎么说的,不。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这取决于是谁给我的,是不是我知道的某个人。如果我拍得电影来自Michael Haneke,我知道他会写出令人好得惊讶的脚本。但如果我收到剧本来自一个不知名的男子,就会难以确定要不要拍,因为这是一部非常尖锐的电影。我需要一个可靠的助手才会去做。
CC:但是一定有些东西是你想做的,那些是你不想做的呢?
IH:哦,是的!我肯定不想和一些不好的导演去拍些不好的电影。这很容易辨认,接着我避开他们就可以了。比如,你刚才问有没有难拍的电影或角色,对一个伟大导演来说是没有难拍的角色或电影的。如果一个很好的角色落到了一个坏导演手里,就会变成一场恶梦。你如何去对付一个坏导演呢?这是不可能的。问题是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因为一旦做决定就非常困难了……我不认为我遇到过这种情况,我觉得我非常幸运。
CC:导演中你和Claude Chabrol合作的次数最多,我想你们一共拍了6部电影。这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IH:就是一种非常简单的关系让我扮演的角色变得更好或更坏。他是真正的主导者。我认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可以长时间合作的原因。我喜欢他拍摄时候给予演员绝对的自由这种方式。顺其自然。
极端的自由是一种非常有趣的合作,远多于Michael Haneke会给予的 ,举例来说,他用的是一种极端的限制。但你又不会在他的电影中看到限制。当我谈到这种极端自由,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很任意地让角色笑或哭对Claude Chabrol又不会有任何的差别。然而,到最后,这电影又将会成为他的电影。没有限制……控制。这很奇怪。
CC:因为他在后期制作里做了手脚?
IH:哦,不。他没有在后期里加任何东西。他是一个伟大的电影作者,因为他拍摄电影的方式像一条线。他会先画一条非常简单的路线,那在后期制作的八天里,他不会剪出任何一个多余的镜头。这非常纯粹和精确。也许就因为这样精确,所以就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能让你明白。在“情毒巧克力”里,他总结出有一个非常好的比喻关于他的导演方式:我织网的方式就是他导演的方式。
一部伟大的电影永远都是导演自己的意志表达。一个伟大的导演总是说通过他的作品,或者一个虚构的故事来思考电影。这永远影响着如何做一个导演,如果做一部电影以及如果做一个观众。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同一个问题。
在为钢琴教师工作的时候,迈克尔汉尼谈到了控制和失控, 并且在我看来他所拍摄的女性在很大程度上与导演的境遇相一致。这是一个女人在控制着她的欲望,就准确地如同一个导演在控制着他的欲望和观众的欲望。在电影里,女性不是欲望的被动体,而是在主动强烈地控制她的欲望需求。这是为什么作为一部电影-我甚至不谈论故事-而它本身就很有趣,是因为他已经在电影中改变了女性角色在社会中的地位。在我看来,我之所以能相对容易驾驭有关性爱场面,是因为我不建立在通常状态下男性的欲望是被动的客体。我是一个能控制男性欲望的人,因此,在关注的改变下,我感到自己完全被保护起来。
CC:和夏布洛一起工作,会让你觉得一个妻子具有与她丈夫无关的独立性吗?
IH:是的。他是一个常表现女性的导演这是一种刻画女性的全新方式,试图脱离男性世界。她们是那些摆脱男性统治的幸存者。
CC:你是否认为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误解了Michael Cimino的《天堂之门》的原因,人们没有很好的理解Ella Watson。她坠入心爱男子的拥抱,与其共赴美日下,她是个浪漫的角色?
IH:是的,我认为人们并没有完全理解这部电影。它讲述的是统治,但是大体上来说是关于美国统治的,这就是为什么这部电影被否定了,还引起那么大的愤怒。在英格兰反响要好的多。电影表现了我试图叙述的东西,但是后来延伸到更广泛的意义。
如同所有经典模式的电影一样,这部电影也是想要描述一个意想不到的女人和两个男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影片自身的结构也是出人意料的——它再现了西方的概貌,但它是同西方完全对立的,反对西方征战。这正是电影要反对的。但你也不得不准备着为这种反对付出代价。
CC:在你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是否想到将要发生什么吗?
IH:我太忙了以至于没时间思考任何东西。我要学习如何骑马,如何滑冰,如何用枪射击,如何能说出流利的英语——这样就没有留下什么空间来反思了,能在那里就是我巨大的荣幸。Michael Cimino打电话给我的时候猎鹿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几个月后,他拿到所有的奖项。
他邀请我出演遇到了很多困难,美国人非常反对我,不希望我来拍电影。他们不明白,当他们那里是下午三点的时候,我这里是晚上。他们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检查我的英语水平,检查我差劲地英语...最后,导演还是偷偷地让我加入了。几乎就像个谜。
CC:你还会去美国拍更多的影片吗?有些人并不知道,你和Hal Hartley愉快地完成了《业余者》……
IH:我会到任何地方去拍好电影,我才不在乎他们是美国人,中国人还是非洲人, 对一个女演员,我是一个欧洲女演员,梦想是去东方而不再是西方。我们发现了巨大的惊喜来自东方,来自亚洲的电影摄影技术。
CC:通常人们说,对于女演员,随着年龄的增大,能出演的角色会“枯萎”。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会改变吗,对于某个年龄段的女演员,能有多少合适的角色可以演,是否能演的角色会随年龄变化而不同?
IH:我从不认为这会成为一个问题。我不知道在美国的情况是怎样的,但我不觉得……我觉得这是男性看待这个问题的观点。另外也因为电影内容的主题一直在变化,电影业已经和昔日不同了。我不认为人们去电影院只是希望看到年轻的演员。
第一个问题:Hal Hartley说,他专门为你写了Isabelle这个角色。你觉得这个角色是你自己一种体现吗?
IH:当我接到剧本的时候非常感动。它就像HAL已经认识我一辈子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它更像是来自一个法国导演,却是来自一个美国导演……他加入了一些对我而言非常熟悉的幽默方式。当然还因为,一个法国女演员在一部美国的电影里,可以给我更多… …我不知道是不是给了我更多的自由,但它让我清楚地认识到了我自己的身份。当在国外表演的时候,很难做回你自己。你如何做回原来的你,而不是去效仿一个法国女孩。我就是我自己。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漫画里的法国女孩。在《业余者》里,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戈达尔的电影里一样。这是一种非常好的感觉。
我不是很惊讶,尽管这是部美国电影,我已经看过了《Trust》,它有着欧洲人的节奏,演员们有更多的时间来说他们的台词,在台词间导演留有一些时间让观众有充分的想象空间。此时无声胜有声。有时在观众观赏电影时,你必须让他们有喘息的时间,那也就是演员不必一直说台词——这不是拍一部5个小时的沉闷电影。只是为了让观众自己去思考。
第二个问题:你想拥有自己的制作公司还是只高兴做一个等待剧本的女演员?
IH:当你是个女演员,你需要同时作为战士和公主,你需要争取同时也只能等待。我都喜欢而且我也都做。我会参与到一些项目的前期制作中去。我不是一个商人,演员就是演员,你不会去做其他不会的事情。做出选择就是真正踏上这条路的开始。
CC:你喜欢参与后期制作吗?
IH:是的,但这很微妙。我不会走进剪辑房并说,“这段剪掉”和“那段留下”。
第三个问题:扮演一些变态的电影会给你的心理带来压力吗?
IH:这是个好问题。我希望不会……狄德罗曾经写过一本伟大的书,关于演员的矛盾性。这是我,这不是我。
第四个问题:你觉得和Jean-Luc Godard工作怎样?
IH:[停下来… 大笑]我不认为与戈达尔一起工作,你的经验……和戈达尔一起拍电影——我已经拍了两部了,这意味着我已经与他一起度过至少两年的时间了——这更像是一种无可比拟的经验。看看戈达尔和他一起拍电影对于一个女演员来说是一份大礼。每当我说你不能和他一起工作时意思是说每当你诠释一个角色的时候你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和他一起拍电影就是从零开始---你感到无能为力,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每当开始拍摄时,他的方式总是很奇特很有个人风格。原因非常简单: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即兴创作。我想,最终,他令每一个人都按照他的方式进行思考。这是真的!
他总是将思路尽头的感觉关闭。他阻止了那种感觉;这很奇特。你不能说:我在创作一个戈达尔或者我在扮演一个娼妓,因为戈达尔超越了一切你对于一般角色上的理解程度。这也是他伟大的原因——源源超出一个伟大的导演而是一个伟大的电影哲学家!
CC:你是怎么为Godard电影准备的呢,如果是这么的机械?
IH:《受难记》里,我扮演一个需要每天早上去工厂工作的女工。他要我真的感受一下——我就去轮班了。
CC:这样好吗?
IH:这很有趣。
CC:这有帮助吗?
IH:我不知道,这不是重点。也许没有用。他需要我们这样以便得到些经验。
CC:这部电影里沿袭了书里面的那些特点?
IH:哦,每个人都知道这是Elfriede Jelinek的自传,这是她的生活,这是她和她母亲间的关系。在她成为作家之前有可能成为一个作曲家,但是她成为了一个作家,因为对她来说写作如同作曲。当我们开始拍摄的时候,她的母亲刚去世两个星期,这是一个奇怪的巧合。她也写了其他的书,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一本是自传体的。奥地利在70年代有一场非常激烈的运动。一切都被改变了。我看过一段采访,她说她真正参与其中过。
第五个问题:你希望和Lars von Trier一起工作吗?
IH:是,有机会的话。是的。
第六个问题:你会接下Björk在《黑暗中的舞者》里的角色吗?
IH:不只是她,我也会。
第七个问题:今年坎城颁奖典礼上,你在你的手臂,肩膀,上面写了什么?
IH:这条线是在说“上帝也许要感谢巴赫,因为他用音乐证明了上帝的存在”这是一条美丽的线,对不?
第八个问题: 你会再回到“自然剧院”去吗?
IH:如果有需要我会的!
第九个问题:和真正的演员和导演工作有多么重要?
IH:哦,你并非单独演出,表演是对话,有深度的对话,需要准确良好的回应。我认为人的天赋可以相互激发,与好演员共事很有益。如果你俩不合拍——你想制造片刻沉默而对方贸然插入台词——那是很累人的事。演员也许不如导演重要,因为不好的演出可以被校正。
在《分手》一片中,我们与Christian Vincent就有这样精确的合作,这是相当微妙的工作。人们在表演中很容易陷入拙劣模仿的误区,毕竟逼真与模仿只有一线之隔。拍摄时我们认为自己演得相当真实,然而Christian Vincent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的愤怒与笑更多的是模仿。导演应让演员意识到这一点,并帮助他们做到逼真。
神經病!
每一部作品都在证明哈内克是真变态,而且是比拉斯冯提尔更高级的变态。前半部看到自己,后半部自叹弗如,毕竟人家为人师婊,出人意婊但依然婊里如一。
她根本不懂得爱也不懂得性,甚至连生活也不会,在母亲的过度钳制和“隔离”之下,她成了一个无法接受伤害的女人。在经历过一次伤害之后,便觉得世界已经坍塌,于是她选择了死亡。过度压抑后是情绪的爆发,而结局却是内心的崩溃。
再不要看第二遍。
Isabelle Huppert真是一個強到可怕的演員
不在压抑中恋爱就在压抑中变态。
男主角像方力申气质的吴奇隆。
哈内克代表作,2001戛纳评审团大奖。极度压抑的情欲与扭曲的施虐-受虐情结,家庭与社会权力关系中的控制与反控制。于佩尔内敛而扎实的演技让人不寒而栗。母女间的畸形关系总令我想起[魔女嘉莉]。灰白冰冷色调,长镜头中的性爱与虐待戏(厕所,两场自残,碎杯,强暴),框中框与囚禁构图。(8.5/10)
于佩尔演技的巅峰之作。
哈内克折磨观众的功夫确实是一流,所有情色场面的长镜头都让人脑门充血目不忍视。压抑下的变态或许大家见得也多了,但这个确实相当⋯⋯于佩尔的演技让人折服!一出场就充满了绝望的气息。。。片头片尾很喜欢
很早之前看过一遍竟然都没有了印象。哈内克的慢节奏拍“多样化”的性爱还是挺合适的,与紧凑的燃烧的激情相反,在有空隙的tempo中才能流出真实的性爱。只是觉得故事放在德国(至少是德语区)更合适,不知道为什么改编成了法国,是因为女演员么?我还是不太能相信法国人会如此压抑。
所以我说嘛,搞艺术的文艺女青年,口味最重了。
“就算我有感情,也绝对战胜不了我的理智。”艾丽卡最终却败给了自己的感情,也道出了这个社会的男权主导地位。哈内克的镜头总是很扎实,电影里多次出现的门也颇有象征意义。更是从此喜欢上舒伯特。
刻骨孤寂
这类蛋疼扭曲又变态的伦理片真是法国电影永恒的主题,并没有太出彩,我也烦躁地不想去理解他藏在这个故事下面的都是些啥。这个导演在八年后拍出了白丝带,从各种方面说都是巨大的进步。
我真是腻了这种把主角设定为生长在残缺家庭,不懂自我救赎而扭曲了人格的电影。
以前非常喜欢的片子。我喜欢它有力度有痛苦有不可言说的欲望与被亲手毁灭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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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强暴时,钢琴教师像一具死尸。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钢琴教师的变态,而是在一个男人的心中,一个女人的地位如何从女神沦落到娼妇、玩物的整个过程。这一点同《十诫》中的第6集异曲同工,但其实后者稍嫌做作,而《钢琴教师》则太现实。演员的表演入木三分
压抑导致扭曲,扭曲引发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