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时代

一个名字，差点让人错过一部好电影。
“花街时代”，透着第一感知的俗艳，而背后却藏着留有余香的回味。

一个倔强女人，和她的爱情、她的人生⋯⋯让人想起“松子被嫌弃的一生”，只不过，这里的结局更温婉，少去那般凄凉。水还活着，每逢失意，她还会十天半月地回小玲玉那里住着。心已死，生活的希望仍可延续。这一切，或许是因为和松子结局差不多的小玲玉吧。旁观时，水想必早已冷彻心扉，男人是靠不住的，还是靠自己来得实际些。

因为黄秋生才买的这部片子。因为从来都没见过黄秋生年轻时的样子，就像从来没见过让雷诺年轻时的样子一样。很帅。回想着上世纪80年代的帅哥，感觉比当年的刘德华他们更帅。岁月的沧桑，如今都刻在他那张曾经帅气的脸上。不再是那个街头寻父的毛头小子，转而成为运筹帷幄的黄警官。

只是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回旧地找新妻子。男人在感情面前，永远都是健忘的，永远都是可以做模糊处理的。这么多年了，爱早已不在了，这是响当当的理由。可犯傻的，通常都是女人。曾经，因为爱，她和另一个女人抢吉米而赢得臭名。如今，因为爱，她帮吉米找到新一任妻子。那时那刻的那场酒席，觥筹交错，心碎得落地有声。这是她的命儿啊⋯⋯

夏文汐(Patricia Ha，1965年7月1日-)。原名鄧麗群。
出生於香港，女藝人。她拍攝的第一部影片是與葉童合作的《烈火青春》，並憑此片角逐第二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演員獎。1983年與周潤發合作《花城》，1984年與萬梓良合作《唐朝豪放女》轟動一時，由此迅速走紅。之後陸續拍攝了《花心紅杏》、《一屋兩妻》、《女子監獄》等影片。1986年再憑《花街時代》獲第五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提名。80年代末期赴台發展，邂逅商人黃冠博，不久兩人結婚，後去美國定居。九十年代復出拍攝電視劇。2002年應張艾嘉之邀回港客串《想飛》。

看完了她的《花街时代》，发现这部拍摄在我出生那年的影片，透过23年的光阴，依然能够给我带来深深的震动。
感触水美丽的那段未曾开花也没有结果的爱情
感触她艰难的经历
所有的这些汇集起来
让我记住了——夏文汐
这个名字

水尾她们几个船上来的小妞第一次见小伶玉的时候，一个不识相的管小伶玉叫妈咪，小伶玉立马生气了，说，去叫梦露妈咪，叫我小伶玉小姐或者小小姐。

不论什么行业里，晚辈女性对于前辈女性的称呼选择都要慎之又慎。没有哪个妈咪的心里不是把自己当成小姐一样看的。小伶玉算是个直率人，她不光自己把自己当小姐，还要求身边所有人都把她当小姐，尤其是她的小情人Jimmy。

一开始的时候，难免会讨厌小伶玉这个角色。心想一把年纪了自欺欺人，Jimmy喜欢水尾理所应当，小伶玉在中间做坏人，还害得水尾吃了那么多苦头。到后来Jimmy返回到香港讨老婆，居然选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颇有水尾当年风范的小妞，害水尾再次伤心。才发现在争夺这个男人的战争中，根本不是女人的输赢，而是年龄的高下。怪不得黄英说，男人有什么好争的。Jimmy虽然也恨过害他妈妈自杀的爸爸，但最终他还不是一样是一个“男”的吗。年纪大了的水尾跟当年的小伶玉在Jimmy的眼里是一样的，妈咪级别的小姐嘛。

猛然想起水尾刚跟小伶玉的时候，看到她房间里的黑白照，也是一番绝世风华。你以为就你“有青春、有热情”过么？

我最喜欢水尾去看望小伶玉的那场戏，小伶玉说起了去码头找生意，唠家常似的絮絮叨叨像一个普通的老妇人。可能她得了老年痴呆，还把水尾叫错成梦露。这样一个心里永远把自己当小姐的女人，最后却变成这副样子，真是心酸。

这部电影实在是很适合在这样的时刻拿出来重温。当年的黄秋生靓，夏文汐灵，叶德娴英气逼人。前两位在后半部分还故作男人四十和女人四十的深沉状，可是紧致的皮肤又不会撒谎。这三位目前还活跃在影坛，如果不曾看过他们当年的电影，很难想象到他们年轻时居然是这种模样。

哪个妈咪没有一段风光的小姐时光。

大叔曾是痞痞的正太，大婶曾是水灵的萝莉。这段小姐和小白脸的故事可以理解成萝莉和正太的故事，也可以想象是大叔和大婶年轻时的故事。

面孔重叠的那一刻，我好像一下子老掉3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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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几个有趣的桥段：

1. Jimmy与水尾开车到海边，Jimmy端详了下水尾的脸，说，从某些角度看起来，你倒真是漂亮。这句台词让我想起了唐伯虎点秋香里唐伯虎对比其他女人之后发现秋香是美女的戏码。后来有人常那此段揶揄巩俐算不上第一眼美女。夏文汐也是如此，若单看静态的她，五官都很平，但是她就是有种魅力，让人相信她演得人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2. 上面这段完了以后，Jimmy说不如我们接吻。乖乖，听到这句我差点喷饭。想想大概是编剧编到这里脑子短路想不出台词了，却还不忘借水尾的口自嘲一下自己说，“接吻？想不出话说了？”不由得又会心一笑。还好这么笨的台词配的是一张年轻的黄秋生的脸，帅到可以忽略这台词的弱智，若是现在的黄秋生。。。估计那边的姑娘要啐一口痰在他脸上说，耍流氓。

3. 水尾跟表妹离开Lucky Bar以后成了警署的常客，依然没心没肺，拍照还要扮鬼脸。

       看完《伊波拉病毒》后追溯黄秋生的电影，概叹《伊》和《八仙饭店》当时宽松的创作气氛，再往后寻觅，便看见了本片。
 
       闻说是邵氏时期最后的作品之一，故事以80年代茶餐厅新丁送外卖到熟客门前，对诡秘的房客感到好奇，餐厅老板便讲述那段湾仔故事；场景拉回1958年，当时美国战舰访港频繁，大量的美国海军促进本地声色行业的发展，经济萧条的时期，妓女成为当时最炙手可热的职业；出生在船上人家的水尾姐妹亦希望成为幸运儿，俏皮清丽的水尾被名妓梦露姐相中招致麾下，化名水美丽二十几年的皮肉生涯同时尝尽人情冷暖...

       我喜欢电影开场抒情的昔士风，配合迷离的湾仔夜景默默地为观众展现一个五光十色的精彩世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唐楼的败落，年轻巡警对破败的旧楼和楼上的老年妓女嗤之以鼻，殊不知当年街道的辉煌，“湾仔每条电灯柱都有名堂”；这可能是黄秋生少有的偶像派作品，一群雏妓在学习化妆，玻璃屏风仍阻隔不了秋生俊俏英气的外表，那位少女不为这样的男生而动心呢？被少年轮奸的水尾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她不想再回到厌恶的船上，便在浴室中自行堕胎，可见她的坚忍，一泛幽幽的血水袭卷清流，孤注一掷的她已决定不再回头。

       到底仍是青春少艾，特殊的身份仍不能阻止她对爱情的向往，她被jim深深地吸引，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段感情中；在歡场中长大的Jim对爱情的感觉理性得多，自幼被生父抛弃，使他对感情的态度产生了怀疑，后来父子相认，远赴美国后他没有再和水美丽再续前缘，讽刺的是他看中的女生水美丽一手提拔的少女，全然没有再细顾过水美一眼，成长后的他也成为了曾经自己最鄙夷的人。叶德娴饰演的女太保黄英刚强中性，为水美丽的事业一直保驾护航，在看透男人寡情薄意之时，黄英便成为了水美丽最理想的归宿。
 
       电影最精彩的一段莫过于水美应德哥之邀重访小玲玉的寓所，当年华丽堂皇的房间如今一片狼藉，小小姐身心俱萎寂寂地趟在床上，年老色衰的她别过脸去不敢与水美对望，神智不清的她喃喃自语，并请求水美为她剪指甲，水尾默默地倾听她晚年仍需依靠身体赚取微薄的金钱；这里是水美出道的地方，她和小玲玉曾经爱着同一个男人，悲凉的小玲玉让水美自怜；

       曾经衣香鬓影的街道犹如艳光四射的少女，如今颓门败瓦也映照着明日黄花的老妇之凄凉，此时几位相互关照终老再乏男人问津的老妓女的生活，却让我想起了那些终生不嫁的自梳女。

       在混沌的时代里，放荡与圣洁殊归同途。

很多年以前有人给我看了一个英俊的男人的照片，让我猜猜他是谁？我怎么也猜不到，当对方告诉我，答案居然是黄秋生时，我讶异了半晌。后来才知道这张原来是电影《花街时代》的剧照。彼此1985年，23岁的黄秋生俊美得霸道无比，混血儿的忧郁眼神，白皙而高大，一脸不羁的坏坏的表情。占美这个角色应该是他的本色出演，一个寻找爸爸的孤儿。被一个妓女收养，因为太过美丽成为老妓女的私有财产，从情感上把他禁锢起来。黄秋生做了一次最称职的绿叶，不过这朵红花也确实值得他这样炫目的绿叶来帮衬。
                
夏文汐演女主角水尾似乎也是一种天意上的量身定做。我无法想象另一个女人如何来演水尾这样一个狠角色。夏文汐骨子里的那分乖张的气焰好像就是为了水尾而生的，她不需要演，她就是水尾。作为一个穷困到母亲要用卖身来养活一家人的渔家女，她没有所谓的贞操观。当那些渔夫想要占有她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第一次很贵，你们给不了钱。” 她的意识里只有利益，没有贞洁的概念。
                
但即使如此贫穷的水尾，她也有她的义气。当梦露选中的五个人里选漏了她表妹时，她毅然决定退出，与表妹共进退。于是梦露爱屋及乌的把水尾的傻表妹也带走了。初来LUCKY BAR 时，小妓女们都耻笑水尾一众是卖鱼女，连老鸨----小玲玉都不肯调教她们。水尾那副不服输的深情打动了小玲玉，不消几时的功夫，水尾便被小玲玉调教得摇曳动人。
               
 如果按玩游戏的说法，此时的水尾还是初级玩家，武器配置和武功的段数还尚需升级。可是她尚未踏入征途便遇上了职业生涯上的大麻烦，她怀孕了。为了不被赶走，水尾自行在浴缸里为自己堕胎。猩红的血液染红了浴缸，而从此也吹响了水尾驰骋江湖的号角。正在这初出茅庐的时候，水尾迷上小玲玉的养子----占美。一个有着苍白忧郁美的不羁男人。占美的世界里永远被女人围绕，想独占他的小玲玉，无数个跟他牵扯不清的女人。这样的男人太美，所以被宠得太坏，他不会对任何女人有所谓的责任感，因为他的每个女人都是自动山门的。即使对水尾，他也不例外。因为水尾救了占美，他们的关系被拉进了，开始了恋爱，但是占美对水尾的感情也仅仅是停留在肉体上的短暂快乐。用一个电影的名字来概括他们的关系就是《日出前让恋爱终结》。但，总是再无情的人也有他的死穴。占美的死穴就是他的爸爸，即使这个男人害得母亲自杀，可这个傻孩子日夜惦念的依然是这个薄情的父亲。
               
 占美决心离开小玲玉时，小玲玉才发现原来水尾就是占美的情人。于是在于小玲玉大打出手后，水尾带着表妹离开了LUCKY BAR，沦为了站街卖身的妓女。她心里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占美身上，可当她彻夜等回了占美后，占美却告诉她，他找到了爸爸，要同爸爸去美国。水尾微笑着祝福他。真正的弱者总是把悲忍化作微笑，甚至连在爱人面前掉一滴挽留的泪的勇气也没有。水尾离开占美的家，与表妹在街上落寞的等客人时一直在放那首SMOKE IN YOUR EYES。这首歌似乎是为水尾这样的女人而写的，每当要流泪时，就用香烟迷蒙住双眼，把泪化作烟雾，然后继续前行。
                
水尾与表妹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的，被警察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的挣扎着，终于赚到第一桶金。两个女人准备自己做老板。任何行业创业都有各种艰难险阻，更何况是两个年轻的妓女。她们筹备好的汽水屋被人给捣乱，水尾受了重伤，无奈之下只有求助于大姐大---黄英。她终于找到了她事业上的最佳拍档，结识了黄英以后，她们强强联手，迅速把生意扩展到了整个油麻地，分店遍地开花。而在她最风光的时候，得知了小玲玉重病的消息。饮水思源的水尾来到破败的小阁楼探望奄奄一息的小玲玉。曾经风光无限的小玲玉竟落到这样的光景。令水尾唏嘘，一个妓女混到天上去了，如果不适时收手，最后大抵也就是小玲玉这样的下场。
               
 正在水尾举步踌躇之际，占美回来了。他在冷饮店巧遇水尾的爱将----WEDNESDAY.众人都猜测占美这次是接水尾去美国享福的。水尾并没把希望全寄托在男人身上，但当她的好姐妹决定和老公移民时，她那颗坚定的心也被动摇了。再想想小玲玉的下场，水尾也似乎期待着有个可以靠的岸头。不久后，占美果真宴请各方，主客自然是水尾。占美开门见山就说这次是回来找老婆的，宴席上的众客都等着看大团圆结局。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占美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中的是WEDNESDAY，希望水尾做个说客。此话一出，水尾艳丽的笑容凝在了脸上，片刻后，水尾无比爽利的笑道：“这事就抱在我身上。”这个倔强的女人每每都用最嚣张的方式掩盖最终极的落寞。
 
 这个在欢场打滚几十年的女人，末了还是对男人存了那么一丝幻想，而现实给了她最荒诞的讽刺。于是她变得更加勇猛，她让黄英帮她把场子扩展到湾仔。为了所爱的人，黄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们的新场子开张没几天，黄英便被人追杀，最后残了一只耳朵。一个女人哪怕外表再像个男人，她爱人的方式依然是女人的感性，所以黄英可以为了水尾赴汤蹈火。
             
  水尾再次掉落低谷，每当这样的时候，她就会去小玲玉住过的那间房子静思，蓄积能量，等待翻起下一波猛浪。电影结束了，可是水尾的故事没有结束。就像那个快餐店老板说的：“不要小看了她，用不了多久，她一定会另起炉灶的。”对于这样的女人来说，活着就是赌博，有赌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明天。章子怡曾说：“英雄就是平凡的人，却做了不平凡的事。”我喜欢水尾这样的花街英雄，这样的女人不会沦为一声叹息，她会让她的故事一直继续下去。